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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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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通往奴役之路

在哈耶克著作通往奴役之路中,我认为作者在极力向我们传达的一个核心观点是:计划无疑是会把我们导引向集权主义的,所以,我们应当摒除一切计划来保证自由竞争的纯洁性。
  从论证逻辑上来看,哈耶克再从第四章到第十一章的核心章节里依次论证了政府实施的计划没有不可避免性:计划是民主的终结:计划是有悖于法制原则的无限制的权力;经济的控制必然导致政治控制从而进一步趋向极权主义;对平等价值相对与自由的否定;批判过度福利与保障;阐明集权主义社会权力运行秩序;诘问集权主义社会真理的存在等几个核心问题,再接下来的几章里,他进而分析了以纳粹为例的集权主义国家的思想渊源,并通过对当时英国情况的描述来发出避免重蹈德国覆辙的警告,最后提出一种国际联邦制作为解决问题的启示性思路。
  哈耶克在完全无视社会主义与纳粹极权主义之间区别的前提下,着重笔墨对极权国家的种种弊病进行了猛烈抨击,如无民主,无法治,无真理,无道德,藐视自由,奴役人性等等,随后,他进一步将这些偷换概念后得出来的特征强加于泛集体主义之上,构成论证的中心内容。在哈耶克看来,集体主义旗号之下存在着的各种带有具体分歧的不同理论之间的界限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他所谓的与其说是极权主义,毋宁说是非非个人自由主义。
  即使我们如哈耶克故意忽略某些客观存在的区别一样去忽略哈耶克的这些并不微小的理论瑕疵,恐怕我们最终也不得不承认接收哈耶克的煌煌大论是一件在理智上很痛苦的事。我并不打算在此就哈耶克论点中泛集体主义的民主性法制性之类的问题做针锋相对论述或者从别的角度为泛集体主义做什么辩驳,我想着一定是一件宏大的工程,远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况且哈耶克所说的也绝对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他的很多观点我们不仅能够认同,甚至其所论述的事实我们都切身体验过。
  但是,我还是要对哈耶克在此书中的论述表达一下异议,而这将主要从论证的逻辑上展开。哈耶克的论证给人感性上的感觉是他先描述了他所厌恶的东西是多么多么的可怕与野蛮,然后信誓旦旦的告诉人们,为了避免野蛮,我们只有努力保有当下的文明以使其不变质方可得以救赎。在这里,存在着两个疑问,一个是文明真的是文明吗?另一个是,难道我们只有保存现有文明这一条路可走吗?我们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开创新文明或者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第一个疑问实际上是在质疑哈耶克一切论证的前设,即作为个人主义核心的自由价值具有至高无上的神圣性。
在这里,首先我们怀疑这种神圣性是否具有普世性。我们可能难以否认任何一个作为个体的人都具有追求自由的天赋秉性(这可能源于人是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客观事实),任何人都不会天生喜欢被奴役,但是于此同时我们不可能忽视的现实也在于我们是社会性的动物,都在让渡自己的一部分自由以获得群体之庇护(可能源于我们所过的是群居生活,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在个体之外都有一个群体的存在,且与我们是休戚相关的群体),在这样的某个角度上看,我们在后天的培养上可能就不一定不是欣然接收奴役的(奴役也许表现在很多诸如社会教育,通过职业获得报酬的形式上),于是,这就衍生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我们先天的自由诉求究竟能多大程度的映射到我们的政治理念的自由上?我们天性的自由究竟多大程度的随着社会化和群体依赖而被我们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主动让渡出去?我们是否应该在比我们动物天性复杂得多的社会组织面前诉求我们的原始本能(要知道文明本身就是对本能的压抑,并且就现在看来,对某些本能的压抑是最终有益于我们自身的)。另外我们众所皆知的史实是,自由的文化上的概念源于西方希腊罗马文明,在东方的中国可谓没有自发产生过自由,作为舶来品,这一没有文化传统和生长土壤的价值一旦被我们付诸以神圣性,那是不是我们也要随之承认西方文明却比我们高级(我们连核心价值都要借用别人文化传统里滋生的东西)?恐怕我们不太愿意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一点。
  其次,即使我们承认自由的神圣性具有普世价值,我们仍要问:具有普世的神圣性的就仅有自由这一价值吗?如果不是这样,那另外的价值和自由之间孰高孰低以及为何如此?众所周知个人主义下的资本主义宣扬的核心价值是自由,而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则更倾向于平等。诸如自由与平等这样一贯被我们所并称的价值之中其实蕴含着巨大的矛盾与冲突。其实无论哪种价值更重要,都不影响我们得到唯一的结论,那就是现实存在的不把自由放在第一性的事实论证了自由处于众神山巅的地位并非哈耶克认为的那样确定与不容置疑。
  令我们万分不解的是,哈耶克竟如此毫无顾忌的在自由至高无上这一前设下展开自己的全部论述。
  第二个疑问实际上是在质疑哈耶克论证过程的有效度,也就是质疑采取了计划那么自由竞争的制度就一定会嬗变为极权制度这一论点。
  哈耶克在自由至高无上的前设下所进行论证的内在逻辑可用以下图表示:
  自由                  VS                自由的沦丧
  ↓                                          ↑
自由竞争制度        ――一旦计划加入―――→    极权制度
  他以自由为起点旨在说明一旦计划加入,那自由竞争制度必然沦丧为极权制度,从而是每个个体的人都丧失至高无上的自由,这样形成了自由竞争制度和极权制度体制上的对抗,而他们形而上的理论原则对抗则体现在自由与非自由之间。
  哈耶克确实不停的申明甚至重复极权主义造成自由沦丧的效果,但是其致命的不足在于对自由竞争制度一旦加入计划成分便不可避免的向着极权制度嬗变论证十分单薄。终其全书,我们只能在字里行间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多是哈耶克自身所做的情感取向的判断与预言,即一旦在某些行业实行计划,计划称为一种习惯,那么天赋的惯性便会将这种计划渲染到所有的经济生产领域中去,从而催生一个真正的极权政府,使所有人沦丧自由。
  但是我们确信无疑知道的两个论证规则是:无论情感多么强烈都不能换算成任何程度的理性,还有,对一个问题的在充分论证都不能转移到另一个不相渉的问题上。哈耶克假设的几个部门的计划就会推动计划渗透到所有行业就是一种强烈情感,他对极权制度导致自由沦丧的充分甚至过度论证就是在掩饰他对一旦加入一点计划自由竞争制度就要进行嬗变论证的不足,此二者,合起来便构成了他这一论证无力和不足以让人信服。
  实际上,我们仿佛可以感觉到哈耶克再利用人们对自由沦丧的恐惧和对极权主义的刻板印象来营造或更准确的说是加强一种反对的情感氛围,从而借以增进人们对一旦计划加入便会导致自由竞争嬗变成极权制度这一并未充分论证观点的信心与相信。
Posted: 2008-12-10 22:34 | [楼 主]
李祖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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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伊克的书没有读过,很不幸,但是看到学弟精彩的解读,觉得还是蛮幸运的
立足中国国情,发展中国特色社会科学
Posted: 2008-12-13 21:20 | 1 楼
拼命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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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到位!
踏雪留痕!
Posted: 2008-12-13 21:37 | 2 楼
夏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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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无论如何是要读读的
坚韧坚持,开心开放
Posted: 2008-12-13 22:25 | 3 楼
吕盼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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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纠正你一下,自由主义并不源于希腊罗马,并不是所有的西方遐想都源于那里,后世发展了很多,哈耶克所谈的自由主义是源于英国的17世纪的,是从《大宪章》开始的。而且恰恰相反的是极权主义和社会主义却是来自于柏拉图。看了你的东西觉得你其实并不了解自由主义,这本书你读的很好,很系统,但是理解的不系统,这是正常的,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他真正的思想是什么还是要读他其他的书的,不然太偏颇了。
Posted: 2008-12-13 23:43 | 4 楼
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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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引用第4楼吕盼博于2008-12-13 23:43发表的  :
    我要纠正你一下,自由主义并不源于希腊罗马,并不是所有的西方遐想都源于那里,后世发展了很多,哈耶克所谈的自由主义是源于英国的17世纪的,是从《大宪章》开始的。而且恰恰相反的是极权主义和社会主义却是来自于柏拉图。看了你的东西觉得你其实并不了解自由主义,这本书你读的很好,很系统,但是理解的不系统,这是正常的,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他真正的思想是什么还是要读他其他的书的,不然太偏颇了。



首先谢谢你的批评与建议,很高兴得到前辈指益。的确通往奴役之路一书并不能涵盖哈耶克思想的全部,并且哈耶克的思想在不同时期也是有变化的,我还要更多的阅读他的著作才有可能较全面的把握。
但是我想阐明的是,我在这里仅仅想对哈耶克本书观点的论证做一点分析,而且这种分析的方向我想不是从具体政治与经济理念上,而是从论证的逻辑性上的。我想说明的是本书的论证逻辑而非立场。可能是我水平有限,没有使意思表达清楚。
另外,对于自由主义的问题,我想略述一二。作为政治概念的自由主义如果意味着对权力的约束的话,那么我想某意义上这种制度似乎可以溯源到13世纪初的英国大宪章,那主要意味着日耳曼族群传统分封制下的军事贵族对诺曼征服以来形成的君主专制褫夺其特权的本能反抗。但是应当加以强调和令人深思的是,英王作为那个时代为数极为寥寥的欧洲专制君主这个事实本身,似乎就在论证着英国以外地区的封建制在国家组织不发达的背景和习惯法约束的传统下是如何严厉的约束王权和维护地方自由的。如此,我们对作为政治概念自由主义的追溯是否可以延伸到日耳曼的政治传统中?或者,我们采取另外一种视角,认为政治自由的源头可能另外的来自诸如众多的北意大利城邦和此后涉面及更广泛的前民族君主国自治城市,它是市民出于逃避封建领主奴役而与国家短暂蜜月下君主妥协的产物。如果我们选择前者,那么政治自由来根本上自于族群传统,如果我们选择后者,我们不能够忽略的核心因素便是经济利益的诉求。
外化并主要集中展示在市民身上的经济诉求,无疑只能存在于城市的母体中,而城市这种政治自由的载具,又无疑只能以城市文明为核心的希腊罗马为渊薮。这一点,和逾越两千余年后作为经济概念的自由主义在维多利亚时代得以广泛的贯彻是不相矛盾的。
或许我所谈论的太过渺远,已远远超出对自由主义这个制度进行追溯所应有的范畴,但是,我想这并非有违于我在以上那篇文章中所论述的“自由的文化上的概念”来源于希腊罗马这个论点。在我看来,希腊和罗马为自由所做的贡献,恐怕难以仅被柏拉图理想国中描摹出来的极权主义所抹杀,而恰恰相反的,为雅典直接民主的光辉所彰显,为智者学派人本主义的哲学所展现,为希腊民族在诸神面前义无反顾选择与抗争命运的气概所映射,为罗马平民抗议贵族所孕育之罗马法所镌刻,为虽被湮没于历史风尘却又因着气质的沿承而在时之沙中熠熠生辉的希腊罗马城市文明所铭记,不朽于斯。
Posted: 2008-12-14 20:34 | 5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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