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我的第一次调查体验

        今年8月初，7人的小团队在河北邢台北张麻村进行了为期5天的调查。调查主题是儿童游戏与儿童，我们的初衷是试图以儿童游戏为切入点来理解童年。
    这是我参加的第一次比较规范的社会调查，而且是同学自己组队，所以很自由，可以发挥很多想象，进行很多尝试。不过这也有其不便之处，我们多数同学都是第一次自主地进行调查，可以说没有经验的积累，更谈不上理论的深度。我们就这样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劲，怀着我们社会学人的关怀和追求，赤裸裸地来到了农村，接触我们没法预期的人和事。
接下来容我回忆一下我们的调查过程。
    8月6号我们到达了调查地点北张麻村也即队长素伟的家乡。这是一个安静的村庄。素伟一家很好客，早早就跟我们准备好了住的地方，简单宽敞的屋子，让人感觉很亲切。休息了一下午，享用完丰盛的第一顿晚餐后，我们打着手电筒，在夜色里游荡。我们的目的就是告诉村民们——我们来了！很多村民都在外面乘凉，北方的院墙很高，灯光透不出来，黒黒的。但我们能感觉到村民们在用好奇甚至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们。我们也望着他们，期待揭开这个村庄和村民们的“神秘面纱”。
    8月7号我们正式开始了调查。按照昨晚的约定我们第一个访谈的对象是村长，主要向他了解了村里的基本情况，包括人口、生产方式、文化习俗等。但由于事前准备不充分，感觉了解的信息并不全面详细。后来我们和村里医务所的医生聊天，简单地涉及了我们的调查主题，算是初试牛刀。下午我们仍一起在村里逛，寻找不特定的访谈对象。4位女生和一群村民聊得很投缘，我们仨男生就在村里继续逛，终于有了意外的发现。一群小孩在巷里“打闹”，我们在一边观察。更为惊喜的是，我们碰到了一对12岁的双胞胎，并和他们约定好晚上一起去捉蝎子。这非常有利于我们接近儿童群体，深入了解他们。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次碰面让我们接触到了以那对双胞胎为中心的一个较稳定的玩伴群体，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很多可贵的经验事实，甚至和这群可爱的小孩子产生了真切的感情。
    经过8月7号晚上的讨论，我们决定以后分组访谈，并事先约定好特定的访谈对象，收集有效的有层次的信息。8月8号这一天可谓“成绩斐然”，我们收集了很多关于我们调查主题的信息，以至于晚上的讨论没法消化掉。
    所以8月9号上午我们毅然决定继续讨论，调整一下我们的调查进程和思路，9号下午继续访谈。9号晚上可以说我们做了一个中期的总结，这个总结很重要，在我们的调查中起了关键作用。因为经过几天的调查，我们察觉到开始收集重复的意义并不大的信息了，可以说调查进入了瓶颈期，尤其是我的心理出现了疲惫厌烦的感觉。这该怎么办呢？那天晚上我们一方面总结了已经访谈的对象的年龄和性别结构（因为我们做的是一个比较研究），期望在以后进一步补充、完善。另一方面，我们反思访谈提纲和内容，反思我们的调查主题，我们觉得有必要进行深入地挖掘，而不能停留在表面信息的收集上了，应该试图了解访谈对象的心理状态，了解他们对游戏、对童年的主观感受。
    8月10号我们又扎实地进行了一天的调查，那种疲惫感渐渐在我心里消失，因为我们发现了新的东西。晚上我们进一步交流各自的访谈内容，解决没来得及探讨的遗留问题。
    8月11号上午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补充访谈资料，对我们调查人数较少的人群进行进一步访谈，可以说是一个收尾的工作。下午我们停止了访谈，分配我们撰写调查报告的任务，讨论我们对调查主题的理解和调查的感受。可以说正式的调查已经结束了。
后期我们进行调查笔记的整理和调查报告的撰写，虽然经过多遍修改已经整理出了完整的调查报告，但我们仍在思考和完善。
    这就是我们调查的整个过程，也许我并未很好的将它呈现出来，很多东西似乎没法诉诸笔端，但都凝结在了我们美好的回忆里。虽然这次调查很短暂，但不能不说是充实的，不能不说是充满挑战、充满复杂感情的。
  这次调查我收获了很多，比如团队的感情、访谈的方法和技巧等，对于一些感受和想法我想单独提出来：
    团队行动和团队合作是调查的重要保障。这是我的深刻体会，而且我也很庆幸自己处在一个优秀的团队里。在调查中会遇到很多困难和疑惑，凭一己之力很难应付。团队的智慧和行动力可以说是顺利展开调查的关键，团队成员之间的讨论和相互鼓励也是重要的支撑。
调查是一个不断调整不断思考的过程。虽然调查之前会有详细的安排，但这些安排都是理想主义的，并未考虑到事实的复杂性。随着调查的开展和深入，会遇到很多未预料到的问题，需要我们调整自己的思路。从某种程度上说，太顺利的调查是没有真正深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调查，是停留在“思想实验”层面上的调查。
    对定性研究方法的认识。这是在后期撰写报告时我们团队得到的体会。虽然我们宣称这次调查运用的是定性的研究方法，也采用的是访谈和参与式观察的调查手段，但我们之前对定性研究方法的认识是很肤浅的。特别是我们访谈时所记录的访谈笔记，失去了第一手资料的新鲜性，到写报告的时候，发现很难加以应用。我现在的体会是，定性研究方法最重要的是生动具体地呈现经验事实，而不是对事实进行理论上的包装和演绎。事实的生动性永远高于理论的生动性，事实的真实性也必然永远高于理论的真实性。
  以上是这次调查中感受很深的几点想法，我很希望以后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社会。
  谨以这些干瘪的文字纪念我的第一调查。